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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苏】无双

Thranduil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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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脱风,大纲体,瞎胡扯。


一切与电视剧和原著不符皆为二设,二设才有蔺苏。


只会HE。


审了极烂的东西,对天朝学术界彻底失望。


表白什么的谢谢,但我还是那句话:此生真爱,唯我罗妮,唯我ET。


入主江左盟之后,梅宗主养成个习惯——想事儿的时候爱捏着宗主信物跟那搓。


手感温润坚密,玉质莹透纯净,雕工也是出神入化,一看就不是凡品,古今难觅,价值连城。


绝对是上级别的好宝贝。


但是吧——


梅宗主低头再看一眼手里的东西,下意识舔一下后槽牙,这玩意用来作为信物传承一个门派,实在是有待商榷。


怎么寻思怎么不靠谱,寻思挺长时间没寻思出个所以然,即便智高才广聪明绝顶到梅宗主这个程度,也得承认:


想不明白。


可惜前任宗主也不知道是太懒还是太低调,创派至今,除了蔺家爷俩愣是没旁人见过一眼,饶是江左盟上上下下给人干了这么多年,也只知道老宗主英雄气概能壮山河但却始终真容飘渺缘铿一面。老宗主去世后把信物留给了琅琊阁老阁主代管,老阁主跟他儿不愧亲生父子,天生的管杀不管埋,只负责传,一个字儿都没说明。


梅总主略愁,整不明白,多少有点儿损伤他琅琊榜首的尊严!


迷茫,头疼。


来串门的蔺少阁主收了伞放下点心盒子,晃过来忽悠他:别想了,时候没到,时候到了你就明白了,想这么多你再累着我又得心疼。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还是太年轻,再过十年吧,再过十年就能参透。


梅宗主倒着热茶微微吊起眼梢:要是参不透呢?


蔺阁主在火盆前把自己烤热了再过来挨着人坐下,揣着手颇悠然自在地看房檐上垂下来的雨帘:参不透也没事,参不透的话,等我告诉你。


想了想,歪过身子贴近了眨眨眼:其实现在告诉你也行,你听不听?


梅宗主轻哼一声,放下壶顺手塞过一块太师糕一杯冒烟的茶,自己捧着宗主信物翻来覆去地看:用不着,我自己来。


不就十年么?


让你看看麒麟才子上榜可不全是靠内定!


蔺少阁主滋儿一口茶咬一口太师糕笑得可宠溺,目光在梅宗主生机越发明显的笑靥上留连不去。


不就十年么?


少爷等得起。


十年后,局已经设好,坑也已经挖完,梅宗主正式踏上复仇雪冤的道路,但是直到动身那天,也还是没能参出宗主信物的玄机。


蔺阁主倒是也没提,给收拾了行囊,带了好些灵药,又连蒙带骗把一把年纪的晏大夫拖下山叮嘱个没完。


老头儿脾气贼大,听得烦躁了就发飙摔药箱:不放心你就自己去!


蔺阁主抄手笑得从容:我有任务呢,再说了,那个世界,不管完整还是破碎,必定要他亲手寻回拼好才算圆满。


老大夫哼哼两声,抢回药箱,勉强算是给面儿答应。


送出一段路去,再往前就看见言小侯爷和萧大公子的车了,蔺阁主终是停了脚步。


马车一停,老大夫几乎是立刻从车帘子里探出头来吹胡子瞪眼警告:我告诉你啊,你别再闹——哎哎?


蔺阁主听而不闻视而不见,掀开车帘进了马车,当着老头儿的面搂住梅宗主,极温柔珍惜地亲了一口说了声“照顾好自己”,给老头儿刺激得呼哧呼哧咆哮:你这浪荡的东西你能不能收敛点儿?


早两年明明还知道避着人的,现在可好,光天化日的就耍流氓,简直肆无忌惮。


偏偏最让人痛心的还不是这些,最让人痛心的是,旁边儿这个样样都可人心的梅宗主,他压根儿不拒绝。


不拒绝,不生气,不局促也不害一点儿臊,而且那个言笑晏晏的劲儿……


可惜了了啊!多好看的一双眼睛!多聪明的一个孩子!


瞎么呼哧就这么让人蒙去了!


奈何!奈何!


忍不住诅咒:个倒霉的老蔺头儿你看你们家杀千刀的混小子这是做了多大的孽!


赶紧下车滚!


滚快点儿,别碍眼!


下山,上大路,官道一条直通金陵。


在谢府待了没多久,已经精心筹划准备了十年的梅宗主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把复仇雪冤的每一个细节都牢牢攥在掌心。


京城么,到处都是人精,不小心不行。


事实证明,小心也免不了意外。最意外的就是,居然最先被萌大将军认出来。


梅宗主多少有点吃惊:怎么做到的?


萌大将军嚼着橘子理所当然:直觉!


梅宗主顿时死鱼眼。


至于被霓凰郡主认出来,梅宗主倒是坦然。


世上就那么几个亲人了,这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当亲妹子一样宠又挂心许多年,露馅儿简直是必然。


有这两个前车之鉴,黎纲就有点儿担心:靖王殿下——


搓着宗主信物看书的梅宗主连眼皮儿都没抬:不怕,全大梁如果只有一个人认不出我来,那必定就是景琰。


天生的脑袋不转弯,跟能力无关。


简直让人倍感安全。


搬进新家的第一个除夕,对整个苏宅来说,挺肃静的。


梅宗主病得久了,本来也不太爱喧闹,觉得这样正好。


吃了饺子又派了红包,交代家下人想守岁还是想休息的都随意,在晏大夫爆发前上床躺下,等快半夜了偷偷爬起来,让小肥牛带着自己上了房,坐在屋脊上搓着历代宗主信物出神。


大年夜的金陵城,目之所及,灯火辉煌。


十一年,第一个没有蔺阁主陪着的除夕,倒是称不上寂寞,只是有点儿不习惯。


按说这么大岁数了,早过了儿女情长不顾一切的年纪,再说背负的东西也多也沉重,前路昏暗生死未卜,成天满脑子情爱腻歪也不是事儿。


可是吧,想得慌。


忍不住扶额叹气——


关山万重,倒霉的南楚你怎么就这么远!


紧赶慢赶终于在三十儿晚上赶到京城苏宅轻飘飘落在梅宗主身后瓦片上没吭声的蔺阁主抱着肩膀站那看了半天就觉着——


来得正好。


就这情形这都不用问,他们家长苏想他了。


心里这个舒坦。


飘飘然自己跟自己美了一会儿,蔺阁主放下手走两步上前,拉起来连毛披风带人一起拥进怀里,在梅宗主微惊乍喜的目光里笑着问人:什么感想?


什么感想?还能什么感想?


梅宗主死撑着沉吟片刻,略抬下巴微眯双眼:大喜过望,心满意足,情不自禁,你挑一个。


蔺阁主笑咧了亲上去:哪个都行,你定。


所以,蔺阁主来团聚了,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大年初一,梅宗主却没早起。


倒不是干了太多荒淫无度的事儿,主要是睡得太安心,压根儿没醒。


当然小别胜新婚,有些事儿也不可能不做,清心寡欲和绝情断欲它毕竟不是一回事。


恰到好处就完了呗。


睡眼朦胧的黎纲早早去看了一回,老远扫见门把上别着的那把标志性的扇子,立时心里有了底,打个呵欠转身告诉看门小斯:来客拒接,过一个时辰再开大门。


回去又特意叮嘱精力旺盛的小肥牛:你爹来了,别去打搅……宗主。


说完回屋补眠,边走还边摇头。


罪过!守个岁都困糊涂了,差点顺嘴说成“别去打搅你娘”。


小肥牛皱眉撅嘴外带挥爪子挠墙。


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吃罢早餐又接待了早起来拜年却在门口干蹲了一个时辰的言小侯爷,梅宗主收拾妥当,带上蔺阁主和小肥牛,去穆王府拜访。


宾主一相见,蔺阁主立时皱眉摇头大叹:长苏啊,早知道不听你的了,排琅琊榜之前应该先来见见咱们霓凰妹子才是。上的什么高手榜啊?咱们妹子合该先上美人榜,这妥妥甩出美人榜榜首十几条街去哇。


女人么,谁不爱美啊?都爱听夸奖,尤其是那些个听着就发自内心一点不夸张特别有层次特别讲艺术特别权威特别让人信服的夸奖。


霓凰郡主给夸得双颊泛红目光羞涩,心说这位谁啊?这么会说话呢?长得还这么帅。


梅宗主看着霓凰郡主,一点不掩饰笑里的自豪得意:我妹子自是才貌双全英姿飒爽。


说说笑笑聊到晌午,穆王府留了饭。


蔺阁主为情任侠谈吐风趣,偏生又是一副风流倜傥的好相貌,三杯酒下肚,迷得穆家姐弟自觉改口叫起了“大哥”。


梅宗主小小地抿上一口清新不烈的甜酒,给小肥牛递过一碟爱吃的点心,回头看一眼蔺阁主,再抿一口甜酒。


那个满眼人生无憾的劲儿,啧啧……


霓凰郡主瞧得有趣,细品品蔺阁主从进门就仿佛刻在骨子里又贴在额头上的温柔体贴:拢衣襟,试手温,自备甜酒,外加自然得跟呼吸一样隔一阵就来上一次的眼神交流……


灵光猛然划过脑海,郡主殿下瞬间恍然大悟。


这位不是大哥!


这位他根本是兄长的那位!


还没等开口把问题转化为答案,宫里匆匆来人传消息——内监被杀,萌大将军被打了二十杖限期破案。


坏人太特么多,年都过不消停。


梅宗主眉毛微皱,酒杯一放,气儿上来了。


这时候就看出来了,蔺阁主总结得最是到位:我们家长苏本质上其实跟个老母鸡似的,天生护短。


再聊就有点心不在焉,梅宗主干脆起身说要去看萌大将军,简单行个礼跟姐弟俩告辞。


蔺阁主抖开披风给人围上,手往腰间一搭把人往怀里一搂,挥挥手说了句“妹子啊小青啊下次再聊回见啦”,挺拔的身形飘忽之间就那么几个极尽舒展的纵跃,没影儿了。


穆小王爷目瞪口呆,继而拉着他姐猛摇:姐!姐!高手!武林高手!


霓凰郡主笑着收回目光,背着手回身,气定神闲迈着款款方步进门。


可不是高手么?


她穆霓凰的兄长,自然要这天底下高手中的高手才能相配!


回家着人查了来龙去脉,梅宗主带着蔺阁主又去探了萌大将军的病,回来一商量,决定主动出击。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送我一个坑,我怎么也得还你两锹土对吧?萌大将军那可是盖章打戳的自家人,那是你们随便动得了的么!


整!整不死你们不算完!不就是武林高手么?谁家没有啊?


天泉山庄,你们完了!


蔺阁主把人按住扎针:听话别乱动,回头再崩了针,不着急,等我行完针直接打上天泉山庄。


这么一说梅宗主倒是老实了:不用你去,杀鸡用牛刀,不合适。


刚来京城没几天的甄平派上了用场,兴致勃勃去柴房翻出个草帽系上,端着肩膀拉着脸准备出去挑战九大高手。


走到门口被正给梅宗主收针的蔺阁主叫住提醒:起个艺名儿先。


甄大侠深以为然,抱着肩膀一路走一路寻思,等撂倒了倒霉的秦大侠被人要求留下大名,扶着帽檐压低声线面无表情回一句:


就叫我——“伪装者”吧。


……


帅蒙了!酷毙了!


甄大侠的人生从此基本上……不可理喻了!


整个正月,蔺阁主在苏宅住得特别低调,除了和梅宗主在家过和美小日子一起坑坑人什么的,也就是逗逗肥牛外带去穆王府和那姐弟俩联络感情。


期间靖王殿下来过两次,每次都被黎纲挡了,说是宗主家来亲戚了,不方便接待。


靖王殿下心下疑惑也没怎么在意。


人么,谁还没个三亲六故的?正常。


出了正月,蔺阁主收拾收拾,辞别梅宗主和小肥牛,带着穆家姐弟给的土产又奔南楚了。


四月十二还有大事,得去提前安排。


蔺阁主一走,梅宗主又开始见客了,什么誉王、靖王,排着队地来。


靖王殿下来的时候正撞上小肥牛和萌大将军切磋,梅宗主搓着宗主信物坐那看得眉开眼笑。靖王殿下看了就觉得吧,这人笑起来确实怪好看的,跟冰消雪化似的那么清新,还有点儿满面春风的意思。


临走的时候忍不住点头,母妃说新年新气象,估计就是这么个道理。


日子不禁过,四月十二很快就到了。


诛谢玉那天夜里,挺凶险的。


一群人躲在一间房里没遮没挡,外面谢玉的府兵万箭齐发。


满屋子乱箭纷飞,梅宗主一看萧景睿那个失魂落魄躲都不躲的样儿,忍不住叹口气,拉着人四处躲避,实在躲不过去,就替人挨了一箭。


没扎着要害,擦着左臂过去了,也不太深。


搁别人,比如萌大将军,这一箭跟被虫子咬了差不多,连包扎都多余。


搁在梅宗主身上,这一箭可真是,好悬没要了几条命。


宫羽、小肥牛、萌大将军、言小侯爷外带萧景睿,五口气都差点当场被吓断。


回家路上,萌大统领瞅着梅宗主捂着伤口的手简直气炸了肺:你让我怎么跟我兄弟蔺晨交代?你帮人挡箭,你什么情况?你不要报仇吗?你不要给你们家那七万多口子昭雪吗?你帮人挡什么箭?你让人扎死然后等我给你报仇啊?我告诉你我不管!我那时候早让蔺晨弄死了我还给你报仇?!


梅宗主被他磨叽烦了,干脆靠在马车里装晕,给萌大将军吓完了,到苏府门前跳下去手忙脚乱抱人下车,没留神踩了梅宗主的毛披风绊了一下,手一松把人扔了不说,自己还结结实实脸冲下拍在了地上。


迎出门来的黎纲都看傻了,这演的哪一出啊这是?


得亏毛披风是厚,梅宗主爬起来拍拍灰扶着受惊的小肥牛嘀咕:没用。


这要是蔺阁主——


想想又觉得,算了,这天上地下,蔺晨可是只有一个。


拿他们家允文允武样样拔尖儿全方位无死角的蔺阁主跟凡人比,稍微是刻薄了那么一丁点儿。


得嘞,那什么,萌大哥,我错了。


拍灰的萌大将军:哈?


后面就简单多了,梅宗主战皇城,蔺阁主打外围,虽然步步凶险,但事事在握。


扳倒了谢玉,梅宗主轻笑,夏江还是个事儿吗?


当然不是。


夏江不是事儿,誉王不是事儿,老皇帝不是事儿,沉冤昭雪不是事儿,火寒毒也不是事儿。


边患是个事儿。


但尚在能力范围内,梅宗主心里有数。


太子殿下气急败坏:你都病入膏肓了你还折腾你凭什么?


梅宗主理直气壮:凭我有蔺阁主。


在边关那三个月,挺遭罪的。


打仗真心没比夺嫡轻松多少,梅宗主身体又差,累得吐了好几次血。


最难受的一回,梅宗主都觉着自己不行了,蔺阁主把宗主信物往他手里一塞,在南楚转了这么多年才凑齐药材练成的大药丸子强行喂下去,抱着一天一宿没断了真气,到底把人从阎王手里生抢回来。


梅宗主回魂睁眼看见蔺阁主,捏了捏手里的宗主信物,笑了:我没参透。


就是舍不得死。


蔺阁主也笑了,笑中带泪:等你好起来,我告诉你。


自此大梁军气势如虹,北燕大渝完败,国内各自又起了内乱,北境至少能消停十几二十年。


决战大捷那天,边关大庆。


欢庆到后半夜,一地的白月光,梅宗主站在城头,抬腕,拔簪,散发。


玉簪子往蔺阁主手里一塞,温润一笑:自此江湖逍遥,天大地大,便随你去了罢。


蔺阁主浅浅错愕之后,捏紧手里的发簪,一笑开怀。


仗打完了,挂了帅印半路出走,梅宗主回琅琊山养了小一年,然后跟着蔺阁主闲云野鹤去了。


事业有成命也还在,得享受生活,再说都天下太平了,哪还有需要他操心的事儿。


游了几天,兴头正劲,金陵来信:出大事儿了,太子和穆王府杠上了。


梅宗主正跟蔺阁主在泰山山腰商量走不动的时候是让蔺阁主背着还是抱着,略胖的信鸽呼扇着翅膀累蒙在脚下。


拆信看了几眼,梅宗主忍不住火大:我想把这头水牛做成牛肉干嚼了!


蔺阁主搂着人大笑:你也不怕塞牙。


下山,回金陵,一口气杀到东宫。


列战英为难:太子殿下说谁也不见。


梅宗主说那行了,你告诉他我在门口等。


前尘往事一拥而上,列将军立时惊恐着在太子府里大呼小叫双脚翻飞:殿下!殿下!苏先生说他在门口等,苏先生说他在门口等!


蔺阁主摇着扇子纳闷:是不是热疯了?


今年春天是比往年热得早,他们家长苏就是明证,这些天连毛披风都没披过呢。这位将军披甲执兵在太阳底下这么晃,保不齐就中暑了。


列将军没多久就出来了,恭恭敬敬把人迎进去见太子。


太子脸色不好,坐那也不说话。


梅宗主哇啦哇啦说得口渴,没用,太子不接茬儿。


然后梅宗主就暴躁了,站起来指点:萧景琰!人家聂铎和霓凰大婚,你凭什么压着圣旨不准?!


太子殿下直勾勾看地面。


梅宗主狠狠踹过去一脚把人踹倒,满屋子大兵没一个敢上前阻拦。梅宗主踹完了人出门扬长而去直奔穆王府,一脚又踹开门交代:亲该怎么成就怎么成!反了他了!


那个气势,那个狠劲儿——


给穆家姐弟惊呆了,给蔺阁主乐蒙了。


霓凰郡主连伤感都顾不上,过来扶着梅宗主劝:兄长!兄长你别激动!消消气!消消气啊!


梅宗主越想越生气,他妹子去南境平乱大功一件,好不容易和相守多年的聂小二走到谈婚论嫁这一步,个倒霉的水牛横插一杠子给人添堵!


穆小王爷一看天儿也不早了,赶紧安排晚饭,席间梅宗主心绪难平就喝了点小酒。人一有情绪,喝酒就容易醉,何况梅宗主这么多年身体不好,本来就量浅。


蔺阁主也不拦着,有他在呢,分寸手拿把掐,少喝点没事,又不是烈酒,没必要战战兢兢。


喝得有点儿高,实话就有点儿多,梅宗主拉着他霓凰妹子从总角垂髫说到了豆蔻花季,从青草河畔聊到远山白云,把个霓凰郡主勾得伏在人膝头大哭,心里憋了十几年的悲伤愤怒担心害怕惶惑不安外带被人阻挠成不了亲的委屈难过倒了一个干净。


梅宗主越听越难受,最后闭眼呢喃着靠在蔺阁主身上,轻抚霓凰乌压压的好头发不断重复:不哭,兄长给你做主!


穆小王爷哇得一声嚎啕:弟也给你做主!


迎亲那天,皇帝亲赏的三十二抬大轿到了门口,抓瞎了。


太子跟门前堵着不放。


吹鼓手也停了,面面相觑无所适从。


背着姐姐出门的穆小王爷有心把人揍翻,一票人又拦着他不让。


萌大将军带着所有亲友排队劝绕圈儿劝,没用。


穆小王爷也暴躁了。


妈蛋我姐搁我背上呢,新娘子脚不能沾地这又不能随便放下,这要站一天出不去门……


有人没?有人拦着没?不拦小爷可刺王杀驾了啊!


正僵着,梅宗主来了。


一身水色澄净,冰做的魂玉做的骨,笑吟吟站那就没有一丁点儿浊世凡尘的俗气儿。


太子殿下目不转睛看了一会儿,也不知又想到哪一折了,眼圈发红,叉开腿儿,堵得更严实了。


梅宗主倒是没之前那么暴躁了,过来坐下,回头看看微笑的蔺阁主:景琰——


太子泪下来了,拿手背抹,一下一下的,也不说话。


一众人看得又无奈,又心酸。


梅宗主拍拍太子殿下的肩:还想不开?


太子闷声不响点头。


梅宗主转了视线看云霞满天,自顾自往下说,声线悠然舒缓:我心里有个人,放了十几年,怕是今生来世也放不下。


太子哽咽难耐,接着抹眼睛,泪珠子就像断了线。


一寸夕阳一寸金,映着梅宗主眼里有笑,笑里情深脉脉:他等我十几年,爱我十几年,没有他支撑,我活不到今天更完不成心愿。


太子殿下深深垂下头:小殊——


我想帮你守着的,能帮你守着的,到头来,也终是守不住。


梅宗主也不在意,加深了笑意悠悠接上:我想告诉你的是:那个人,不是霓凰,那个人,他叫蔺晨。


一身阳光一身希望,让他在血雨腥风后注定与痛苦挣扎的十三年里从未孤单从未绝望从没被黑暗毁灭侵蚀过一丝一毫的蔺晨!


太子闻言哭得更凶:我知道,我知道你这些年心里一直不……是霓……凰?


卡住了,脑袋比屁股下的石头台阶更充实更平直。


猛回头看穆家姐弟的方向,瞪大眼强压下尖叫的欲望:你心里那个不是霓凰?你是不是骗我?你想让我别挡着——


梅宗主终于扭头看向他,目光别有深意回头一望,再转回来时似笑非笑,站起来拍拍衣服,脚尖轻轻踢了踢太子殿下的衣摆:让开。


太子殿下心惊胆战收回顺着梅宗主视线落在蔺阁主身上的目光,手脚并用挪到门边发呆。


梅宗主迈过门槛,缓步而去,在那么多凝视打量的目光里,走到穆家姐弟身前,探手示意穆青:我来,可好?


穆小王爷愣了愣,继而咧出一个再灿烂不过的笑脸,等梅宗主背过身去微弯了腰,小心翼翼把背上的姐姐移过去。


大红盖头下,蓦然溢出一声呜咽压抑的“兄长”。


梅宗主把人背起来,笑染了唇角眉梢。


一步迈出,风动华裳。


笙箫再起,丝竹绕梁。


霓凰,霓凰——


你看这承平世界大好春光,至亲在侧良朋在场,合该鸳鸯成对,鸾凤成双。


纵然物是人非,韶华远去,远不过此心如昨,情深棣棠。


十五年,涅槃的何止一个林家少帅?


十五年,重生的又岂止一个江左梅郎?


前尘的苦都随风散了罢,且把来日的甜放在心上。


霓凰,霓凰——


这一世,何其有幸为兄长。


霓凰,霓凰——


谢你半生牵挂,愿你百年琴瑟,福泽绵长。


尾声:


一场婚礼,叫得上名姓的都哭得稀里哗啦,聂家兄弟更是哭成了傻子。


倒是梅宗主得尝所愿送了妹子出嫁,心里再无牵挂。


酒宴摆了三天整,从将帅到士兵,观礼喝喜酒的总也有十万之多。


太子殿下喝得最多,喝多了羞羞惭惭去给新郎新娘赔罪,被自认没那么大度的霓凰郡主拽到犄角旮旯揍得两个眼窝都黑咕隆咚。


梅宗主瞧着挨桌一起敬酒的新郎新娘,转身商量蔺阁主: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江左盟宗主信物的来龙去脉?


蔺阁主含笑点头:我也觉着,是时候了。


一个月后,琅琊山顶。


大婚之夜,微醺的蔺阁主把江左盟宗主信物往梅宗主腕上一套,托着人一双手腕笑得眼睛可亮:江左盟第一代宗主,是我娘。


真相只有一句话,但没人解释你还真不一定能明白。


梅宗主神色古怪,蔺阁主殷殷叮嘱:所以长苏啊,好好干,江左盟可是咱家老太太的基业,你得给看住了。


不是说了么?少爷在江左盟玩的时候,你们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琅琊阁,江左盟,从开创的那天起,压根儿就是一家。


铁杆儿传统,到多会儿也分不开。


梅宗主转一下左腕上的羊脂玉镯,倾身贴近蔺阁主唇角,在蔺阁主得意微笑的视线之外,悄悄绽出个一模一样的笑。


说早在北境战场就猜出了真相?


说生死之间遇见了画中仙一般的前任宗主大人?


别玩笑了,谁会那么傻!


良辰美景洞房花烛,一切都是云烟。


大好春宵才是真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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